暻曦文学社  郭彦旭

还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天都会早起诵读经文，我也使劲睁着惺忪的双眼，随她一起跪着读。奶奶告诉我：“神灵是会保佑我们的，它会带你走路；佛祖是慈悲的，它不忍心看我们受苦，会帮你实现愿望的。”那时我什么也不懂，所有的愿望不过是开家棒棒糖工厂罢了，却也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。

后来，奶奶送我一串念珠，迷人的红褐色，却被我当作玩具随手放下。以后的每天，我依然陪着奶奶诵读经文，然而那串念珠却不知躺在抽屉的哪个角落，十八颗，轮回般的数字。

长大的我，开始迷惘。

我到底在追求什么？是我热衷的文学创作，还是实实在在的分数？重复着切片一样的日子，为何没有过去的快乐？令人压抑的作业与分数，把多姿多彩的生活藏在哪个角落？从小便被灌输各种现实主义教育的我，曾多次苦苦徘徊挣扎，像是深陷泥潭的孤独旅人，在冰冷的黑暗中做着滑稽可笑的救赎，然后以极度扭曲的姿势窒息死亡，永眠于这已腐烂的大地。

悲怆么？可笑否？我已无力去想。

突然，想起那红褐色的念珠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我几近疯狂地翻寻，然后将它紧握于手，拉开窗帘，任由灿烂的阳光洒满一地。我跪下，无比虔诚地诵读经文。

“神灵是会保佑我们的，它会带你走路；佛祖是慈悲的，它不忍心看我们受苦，会帮你实现愿望的。”

奶奶那句早已随岁月尘封的话，此刻却清清楚楚在耳际响起，如狂野的麋鹿在我心灵的原野东奔西突，令我心跳加速，狂乱不已。我竭力平静呼吸，闭目凝神，渴求神灵的灵光一闪，闪现一个苦觅多时的答案。

忽地，我猛然睁开双眼，狠狠地把念珠甩到一边。“滴嗒——滴嗒——滴滴嗒嗒——滴滴嗒嗒”，清脆的散落声像是无语的沉默、无言的嘲讽。佛祖？慈悲？你为何如此可笑？这虚无飘渺的存在，竟也成了你的寄托、你的依赖、你的希望？为什么不相信自己？为什么把选择交给一个虚无的神灵?

我颓丧地跌坐在地上，无尽的黑暗穿过我的指间漫布我的心房，然后，攫住了我的灵魂。

未来……未来……昨天我有梦，今日梦已碎。我的未来，是我梦的坟茔吗？

“明天会更好！^-^”早已忘了是在哪看到的，一个重复多次烂熟于心的句子，还有后面的那个笑脸。推开窗，眺望那将尽的残阳，突然想起“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”。只是没有了那份日暮孕育的伤感。因为正是有了黄昏，才有了火烧云的壮美。因为正是有了黄昏的孕育，明天才有朝阳的升起。

我的心中已有了答案：与其顺应他人，把未来交给他人决定，不如顺应内心，把未来交给那份虔诚的追求——我的文学梦。

我豁然，伫立良久，将散乱的念珠重新穿好，再次拨数，吟唱那新的轮回。

【点评】

“一串念珠”是一根线，贯穿了“我”的昨天、今天和明天；“一串念珠”是一个魂，潜藏着我对世事由懵懂到醒悟的发展过程。作者用语飘逸洒脱，对内心世界的描绘精细而灵动，展示出深厚而细腻的文学底蕴。（指导老师：郭子健）